Written by Moon 金鹏; Sunday, Jul 8, 2018
左树靠在军官公寓的沙发里，看着一本名为《红雀社》的小说。这是一本本来放在角落里的书籍，许久没人碰过了，只是用来点缀公寓而已。但左树却仿佛陷入另一种生活之中，以至于当门铃响起时，他心中生出一些留恋之情，也许活在书中的世界里是一种幸运。
来人是银河联邦新成立的第五舰队司令伍典，自夏星分别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左树说：“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更早。”
伍典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直接地说：“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他们准备把你和简司令软禁起来。”
左树坐下来，然后笑了：“那不是很好？把我们关起来，之后集中兵力对抗远征军，也许是银河系最佳的策略。”
伍典说不出话来。
左树继续说：“你倒真是干了一件大事，平安脱离前线突袭七千三百六，第三舰队要是没有你，很难把这个动作做得如此漂亮。你看好李中吗？”
伍典吐了口气也坐了下来，看着左树说：“南刚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
左树用手势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微笑了一下说：“你不必向我解释，更不必愧疚，人各有命。而且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尚早，随着局势的变化伍司令也许能还能找到更好的选择，如果南刚对你有恩，这一次你也该还清了。”
左树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缓慢柔和：“不管你作出什么选择，我都能理解。”
伍典没有说话，但在他的眉宇间似乎忍耐着什么东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左树说：“要来点儿茶吗？不过是配给的，没什么新意。”
伍典站起来说：“我想，我要告辞了。”
左树说：“我不知道人间是否存在所谓的对错，谢谢你来通知我，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我更应该谢你。”伍典真诚地说。
一架青色战机在屏幕中高速掠过，在它后面一条最先进的战舰被炸成几段。李中显然已经被这个画面惊呆了，虽然表面上他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战争就是这样，想象中战争的样子和亲身经历有着巨大落差。
肖雪仍然保持着很恭敬的语气说：“元首阁下，这是我们从一名随军记者那里搞到的资料，既然我们在一条战线上，我想它会对您会有所帮助。我们确认画面上的那架战机正是张玫的坐机，她的战斗力真的非常强悍。”
李中皱了皱眉似乎驱赶着心中的什么东西，他对肖雪说：“你的父亲有什么建议。”
肖雪说：“家父的意思是您不必亲自作战。”
李中点了点头。
肖雪又说：“家父还提醒您，第四和第六舰队特别需要注意，特别是第六舰队几乎属于私人兵团，从士兵到军官都听命于简志，对这样的部队要小心。”
李中陷入了一段沉思，然后抬起头说：“我认为你的父亲很有眼光，他看得很远。”
肖雪点头致谢。
肖雪告辞后，李中回到房间对等在那里的松林和胡雨说：“我已经决定了，终止对简志的审查，命令他和左树立即归队作为第一道防线阻止远征军的进攻。我们会组成第二道防线在他们背后设防。”
胡雨点头，而站在窗边的松林用余光看着走出这栋大楼的肖雪，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明亮的阳光之中。
肖雪拿出电话。
“事情已经办好了，我想我父亲的策略应该没有问题。”
传来左树的声音：“很抱歉，能帮我这个忙的只有你。”
“你要怎么谢我？”
“这里有一家名为‘半街’的餐馆很有名，现在你有时间吗？”
“当然，我快饿死了。”
“半街”位于一条城市运河之畔，河岸上种植着淡黄和嫩绿颜色的植被。举目望去，对岸的城市在阳光下与天空溶为了一体。
肖雪的杯子里闪动着阳光的影子，面对这样的景色她的眼睛多少有点迷离。漆黑的短发衬着她略显安静的脸庞，如果李中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对她带来的影象也就不会那么畏惧了。
肖雪笑了一下说：“这个地方真不错，你这个外乡人是怎么找到的？”
左树还以微笑：“因为我没把自己当成外乡人。”
“我还以为，你在审查中饱受折磨。”
“其实审查是一个很好的交流，他们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们。”
肖雪的眼神换到杯子又换到左树的脸，有些俏皮地问：“会吗？”
左树笑了：“也许。”
肖雪放下杯子说：“我好象真的无法了解你。”
“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在阳光下交谈吧。”
“哈哈哈，想不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我希望能一直这样清闲下去。”
“既然这样，我是否可以请你这个当地人带我参观我仰慕已久的倒影剧场呢？”
“作为记者的你已经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肖雪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左树说：“嗯……但是作为我自己，我一次还没有去过。”
左树注视着肖雪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肖雪也笑了，一丝寂寞渗透出来，溶解在周围的空气中。
两人沉默一会儿，肖雪正了正神色说：“我父亲很希望见上你一面。”
左树说：“你们开发的那种武器我仔细看过了，我认为它们将会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但是现在还不是见你父亲的时机，我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肖雪问：“你要去第二星区？”
左树摇头：“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但是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来找我，而且他的重要性凌驾于任何武器之上。”
“你说的是？”
“林动。”
肖雪点了点头。
左树说：“不过，我对第五星区完全不了解，如果就这么过去，可能会有麻烦。”
肖雪一下笑了，她摇了摇头说：“也许是天意吧，就在前不久，我认识了政萧萧。”
自治星联合体宇宙舰队，旗舰“勇气”号战列舰。
林动与秋飞儿五人帮在军官餐厅里聊天，起初林动为了感谢他们几个在“龙卷风”中的神勇表现请了一次客，结果此举被秋飞儿扩大成了一种日常活动，虽然林动在年龄与职位上与众人有些差距，但交谈中并没有不和谐的感觉。
关于路大对银河联邦从背后偷袭的担心，林动说：“我看击退远征军后你还是回家看看，不行就把你母亲接到阿尔法三角，你这样的人才申请移民肯定没问题。”
路大着急地问：“您是说战火随时会到我的家乡？”
林动摇头，“最近一段时间绝不可能，但你家的位置很不好，正好位于边境的战略要点，战争初期兵乱易发，边境星球不安全，可以早作安排。”
路大不放心，“那时还来得及吗？”
林动回答：“来的及，银河联邦在第一星区并无力量，等他们的舰队进入第一星区后你可以根据形势再作打算。到时候我会向连星政府递交报告，希望他们能预见到危险，有组织地安置你家乡的居民。”
路大这才点了点头，许凯半开玩笑地问：“林司令，您就没有争霸银河的野心吗？”
林动看了看秋飞儿，两人笑了起来，秋飞儿说：“林大哥的野心也就一碗面那么大，我可是很头疼的。”
众人大笑起来，乱云弓不肯轻易放过机会，她问：“林司令，假设你要争霸宇宙应该怎样做呢？”
林动盯着乱云弓看了一秒，之后用很轻松的语气说：“比较赖皮的方法是，先联合银河联邦击退远征军，随后找准时机突然发难歼灭联邦主力，我想这倒不难，我们的名声可比银河联邦好多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得到全银河的支持。之后迅速平定各星区，再集中所有力量消灭远征军。”
许凯问：“难点在哪？”
“难点嘛……找到这么做的意义。”
秋飞儿用很正经的腔调问他：“成为银河的老大还需要什么意义呢？”
林动笑了一下，低下头说：“当然需要，成为银河的独裁者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它会渐渐剥开你的生活，然后剥开你，剥开你的人际关系，连你美好的记忆都会剥掉，当你什么都不剩的时候，你就像一只没毛的狗，穿着华丽的衣服茫然地吼叫着。我想不出来做这件事的意义，如果之前有，最后也一定会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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