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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1642年的战争

第五部分 留恋

五十九章 尾声

行星“夜”的夜晚与其他星球并无不同,在密集的建筑之间有一条条窄巷,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默默地行走在一条灯光暗淡的街上,也许因为太冷僻即使是夜间活动的男女们似乎也放弃了这里,是为了养家才下夜班还是一个人生活在这繁华城市的角落之中呢?也只有这样不起眼的生命才能生存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关闭了所有的尊严与梦想,只有仅剩的活下去的浅淡欲望照亮前路。许多人都不清楚这样小巷的存在,它就像一片荒漠,你只有变成一块碎石才能生存其中。

但在街的另一头却违反常理的出现了一位女性,她的装束并未与夜的妩媚合拍。她身穿一套浅色旅行服,双手插在口袋之中,神情悠然,就像在这没有阳光的世界里享受着阳光。她坦然地走着,丝毫不介意被她所撕裂的空间,在这个时刻脆弱与力量融为一体。

男子说道:“想不到你能找到这里。”

“你那个龙骑兵四义也太夸张了吧?”

男子笑了笑说:“因为你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其实在我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吗?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有兴趣,为什么要用如此专业的手法去塑造一个完全脑残的结局?”

“这就是我的人生,你在救我时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你已经踏入了我的世界。”

“这就是你所说的报复?”

“可以这样讲。”

女性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有个建议,你要听吗?”

“可以。”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黑夜,我们在那里面的时间都太久了,这附近有家龙泽咖啡馆,明天正午十二点我们去那里坐坐怎样?”

“这样做有何意义?”

“庆祝一下,你的新生。”

“这个时间代表什么?”

“你不理解吗?”

“不理解。”

她很快的完成了一个微笑,然后向前走去,擦过男子身旁时她淡淡地说:“就是要这种效果。”

 

阿尔法三角第三星“夜”。

作为自由星联邦的核心之一,“夜”的特色就在于它令人惊叹的多元性,在这颗星球上存在着无数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需要用一生去体会。多元性会带来巨大的分歧,甚至是纷争,“夜”这样的星球文化几乎是无法复制的。就连它自己都不清楚,它如何平衡与包容如此复杂的思想、技术、与文化。但是每个生活在这里的居民都明白,他们必须要做到这点,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是他们的力量,甚至也是他们的骄傲。之所以起名为“夜”是因为它的外层大气含有一种吸收光能的微量元素,白天的亮度大概相当与普通星球清晨的亮度,所以除了正午外整颗星球都需要使用照明系统。本来开拓团准备清除掉这种微元素,但经研究发现这种对人体无害的元素在工业上具有很大价值,可以大大降低科研与制造成本。相比它所带来的好处,浪费在照明上的能源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创世1644年底帝国龙骑兵发生了巨大变故,五个团长留下辞职信后集体消失。黄、绿、红、银四团团长的辞职理由一致,无法容忍帝国进攻联星的行为,而总团长秋飞儿没有留下任何理由。在王后肖雪的劝说下左树没有深究此事,帝国全境没有一人因此受到处罚,此举深得人心,彰显了橡树帝国国君左树的器量。

而返回联星的秋飞儿等人因为前次的叛国罪受到了审查,民众对他们朝三暮四的行为也不以为许,虽然竹广父子连战连败,政府也没有赦免秋飞儿等五人的意思。

但这种情况在1645年初发生了转变,一是联星首府孔雀在这年的二月被肖恩冷风攻占,二是在联星境内突然流传起了龙骑兵四义的故事。这四义是:秋飞儿毅然加入帝国舰队为林动报仇;为救友肖雪之父以少敌众激战第一星区;保护占领区民众与远征军朱雀的君子之战;为守护联星民众的自由背叛帝国。这四义的故事非常生动,被传得有声有色扣人心弦,一下把龙骑兵朝三暮四的形象完全扭转过来。龙骑兵的五人摇身变成忠、义、智、勇、孝的大英雄。

虽然有不少人怀疑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但是也有学者站出来说它们大体上符合事实。这样民众一改对秋飞儿等人的冷淡,发起了要求赦免他们的大游行。后世的研究者对这一事件提出了一些看法,虽然龙骑兵四义的故事基本上属实,但它们的流传时机与流传力度都不自然,有可能是经过周密策划与组织的宣传战略。

不管怎么说秋飞儿五人的处境一下便逆转了,在联星的制度下民众好恶非常关键,它完全可以左右政府的政策。既然秋飞儿有情有义又有才能,是个大英雄,还有包括竹广父子、情报总长卫和这一批林动旧友的担保,联星政府也正好顺水推舟,态度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他们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秋飞儿的叛国解释成为联盟之间的正常调动,现因为帝国违约他们回归联星也就合情合理了。

 

龙泽咖啡店。店里就只有两位客人,服务生在一旁忙着清点什么。秋飞儿与松林坐在窗边,难得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

“战争是混乱的变态,比死更寂寞的是活着”,这是当下流行的名句,秋飞儿并不认可这些故作清高之言,但此刻也不得不表示一点儿赞同,正因为林动是常胜的军神,所以每一次胜利便增加一份空洞的痛。

不管怎么说,与林动关联的旅程到此为止,下面该怎么活,秋飞儿不清楚。她清楚地记得,当年投奔林动时的心情,她要得到的是成功,也许是作为女性最耀眼的成就——自由、强大、从容。她得到的不止这些,失去的也比预想的多得多。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就像是另一个人,让人心碎。

现在,秋飞儿甚至羡慕左树,他有这么多困扰,有可以赴死的目标,而她对所有这些都失去了兴趣,无论平凡还是荣耀一去不返。

但还是要做些什么,存在就是如此,秋飞儿看了看一脸正经的松林,悠然说道:“确实很有意思,纯粹的胡编这么有市场,那些表面上精明得不得了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的家伙,一下就被你这些谎言征服了。”

“所谓真实就是如此。你把绝对真实摆在他人面前,他们不愿意相信,他们宁可心安理得的把编造出来的谎言称作真实,而且深信不疑。人们需要的并不是残酷的绝对真实,人们需要的只是心中那个被层层包裹的被制造出来的真实。”

“人与人的理解根本没有可能,讨论也不可能,昨天和今天之间没有联系:词语是谎言,感情是谎言,我们的意识本身也是谎言。”

“这是什么?”

“在遥远的古代,那时人类刚学会飞翔,关于爱情,有个人曾这样说。”

“爱情?”

“对,怎么?对你来说太遥远了?你会碰到它的,因为你值得。不但会碰到爱情,你还会有孩子,我理解为什么左树这个家伙这么喜欢和孩子在一起,他说谎说累了。”

“我没有资格谈这么纯粹的东西。”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你不但藐视世界还藐视自己,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干劲。”

“其实都一样,尊重自己又能如何?做的事情不会更出色。”

“有道理。”

“下面怎么办?”

“啊?我找你来就是聊聊天,作为两个丧失了昨天的人,明天不要问我,你们这些现实主义者应该远离我。”

“什么现实主义?”松林面无表情地问。

“就是你这样活在所谓‘人类’里面的人,成败,荣辱,生存以及毁灭,你不觉得我是让你难受的存在吗?”

“嗯,所以辅佐你才有意思。现实?一切都是现实,一切都是幻影,你认为呢?我不在乎这些名词,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只是个精神体,我们很契合,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清楚这一点。”

秋飞儿点点头,“确实,我需要你,其实所有人都需要你,只是他们不了解罢了。好吧,这次不为了别人,就为了我们,你、我以及我的所有旧友。”

“可以。”

“谋略交给你,战略以及军事我们负责,你了解我吗?”

“非常了解。”

“非常?”

松林看着秋飞儿,沉默了十数秒后说:“对。你不喜欢虚张声势,在我的世界里这是无价的品质,而你活在这个虚张声势的世界里又是这么协调,你看起来没什么不同,除了你是真的。第一次见面,你震撼了我,并让我心痛,既然是萤火虫就一定要闪光,否则是一种罪,使黑夜化为深渊的重罪,我希望揭示夜的美妙,解救我的绝望。”

秋飞儿看了看松林,淡淡笑了笑,“嗯,明白了。如果你背叛我,我会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你认为背叛你本身就是一种惩罚,无需再惩罚我了。”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你怎么知道?”

“数据分析,你认为被背叛是种财富,反而背叛之人自降其格,你对左树就是这样的态度。不得不说,你这是一种狂妄自大的贵族意识作祟,是种天真的无懈可击的自慰心理。”

“哈哈哈,自慰心理,好,与你共事还行,不会太无聊。”

“我不会背叛你,像我这种人做出的承诺不会有人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明一下,一个无人相信的人无法利用背叛,我不想让游戏变得无趣。”

“我给你第一个任务。”

“什么?”

“去塑月一趟,我要与远征军结盟。”

松林点头,“考虑得好,现在的情况独自对抗帝国无异于自杀,但结盟远征军是不可能的。”

“你自然不可能,放心吧,我已经和他们建立了超越政治的关系。你去,不是为了洽谈盟约,而是运用谋略,使双方民众接受这一事实。”

“明白了。”

“你不问问我朱雀这人怎么样?”

“不需要,你已经建立好的关系我拿来使用,我信任你,我和他不是一类人,过度沟通反而会妨碍你的成果。”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狭隘地理解我们与远征军的盟约,这不仅仅是为了生存的苟延残喘。它代表我们的野心,银河系以及远征军各自拥有对方失去的另一半,而我们要彻底融合两者,我们要建立最为伟大的文明,我们要孕育最伟大的人类,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事业。”

松林第一次咧开他薄薄的嘴唇,狡黠地笑了笑。

“你还要注意简单,她是银河系代理总督,这个人很厉害,我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她,她和朱雀一样都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明白。”

“好吧,让我们走这条万人走过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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