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ten by Moon 金鹏; Wednesday, Apr 27, 2022
周翼和萧萧站在路牌前研究地图。两人听说“流水”第一景是枭鸣山夜色，便租了辆摩托在黄昏后赶到这里。
“再往上走就是了吧？”萧萧仔细研究着地图说。
“好象是。”周翼看向一条灯光昏暗的小路，去势不远既被山林所隐，看不清通路。
“号称流水第一景的地方还真是没架子。”萧萧说。
周翼笑笑。
两人沿小路前进，周围的针叶林木挂着白雪，夜色格外宁静，从林间看上去星空如洗，好象一条顺着道路蜿蜒的星河。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菊的女孩儿。”周翼说。
“是吗，好看吗？”
“挺好看的。”
“真好。”
“三年前。”
“她会来吗？”
“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周翼又说：“她从来没见过咖啡机，那天她看了一晚上说明书，之后用水和咖啡豆做实验，样子认真。第二天我起来时，桌上放着一杯咖啡。那杯咖啡味道一流，她在一旁看我的反应，我说好时她笑得灿烂。当时她穿着我的白色衬衣，我心里特别安静，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唉。”萧萧叹了口气。
“怎么？”
“你们这些人就只能看到美女的优点，象我这种有无价气质的人也没人赞美一下，哪怕谁帮我转换成钱也行呀。”
“……”。
转过一片林地爬上扶梯，豁然开朗。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借着明亮的星光视野越过瀑布和林木，平原上纵横着无数河流、小溪，城市的光芒好象流入河水的颜彩随着水面摇曳着，冰雪淡淡地覆盖着大地在灯光下好象黑夜中的云彩，流水象是一块神的领域。这样的景色也是两人平生所见，的确不愧为“流水第一景枭鸣山夜色”。
观景台上只有三两对情侣，在依稀的灯光下停留在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长椅上坐着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最普通旅行服装的女孩，若非她抬起头，这里就是平台上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何三月？”萧萧诧异地说。
何三月站起身向两人点头行礼随后对周翼说：“我想和政萧萧单独谈谈，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周翼用眼神询问萧萧，后者点头。
周翼说：“我正想一个人开开车顺便把车还了，你坐这里的飞行器回去吧。”
萧萧明白他所说的一个人开开车是什么意思，说：“好。”
周翼走后萧萧奇怪地问：“有什么事吗？”
何三月露出一种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打扰别人的尴尬表情说：“不好意思。”
这时的何三月有种淡淡的妩媚，萧萧的心软下来，已经不太介意她的莫名其妙。
“我来是为了杀你。”何三月接着说。
“为什么呢？”
“我是黑白大通的会长，你也知道这个会表面上负责一些保膘的工作，实际上它只有一个目的消灭杀手家族政家。而你现在是政家最重要的传人，会里上次派去的人也被你干掉了，就是这样。”何三月现在的语气就象一个店员因为工作需要不得不向客户解释豆腐没放盐的问题。
萧萧有点儿惊讶地问：“你是会长？”
何三月点头：“对。”
“在孔雀时你不是更有机会吗？”
“那是私人时间。”
萧萧走了过去，越过何三月的身体走到了围栏前。风拂动了她的衣衫，萧萧张开双臂好象拥抱着风。
“你可以杀死风吗？”萧萧静静地说。
“我只是想杀死你的肉体，不是想杀死你的精神。”何三月回答。
萧萧笑了笑想起林动常说的话，念道：“疾如风。”
一个影子闪向出口却不得不停了下来，何三月已经横着枪挡在了萧萧前面，月光洒在她身上，何三月的神色如同初见时一般。
她也默默地念着：“疾如风。”
萧萧闪身想冲过去，何三月把枪一摆瞬间封住了所有空隙，“徐如林。”她继续念着。
萧萧向后连跃３次想摆脱她的灵网。
“劫掠如火。”何三月引枪袭来气势非凡。
萧萧施展一个灵斩一个高速旋转的气刃击向何三月。
“不动如山。”何三月似乎故意配合句子仅用气势便把灵斩震碎。她的帽子因为冲击被甩了出去，头发随风散开，但姿态不变。
萧萧笑出声来：“看来只好打了，下面的‘难知如阴’由我来说。”话音一落她整个人便消失了。
何三月知道这是政家有名的风隐术，用对手的杀意隐去自己的身形，使自己的味道完全溶入空气和风。何三月完全感觉不到萧萧的存在，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风。她知道萧萧下面要念的是什么，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枪垂下闭上了眼睛。
“动如雷霆。”这只是一个平淡的声音，但是它所蕴涵的力量足以撕碎着长久的静默。何三月突然睁开的眼睛泛出金色的光辉“轮”，枪尖在她背后与萧萧的刀把相碰了。
周翼仍然穿着黑色的衣服，他租的摩托当然也是黑的。夜里的山路安静异常，只有他车的轰鸣声和掠过脸颊的风。他感觉着速度，也只有速度才能让他感到自己的存在。
后方有灯光接近，周翼看去那是一辆警用摩托，但上面的人却没有穿制服是一个穿着夹克的女孩。
女孩赶上他好奇地看着他。
周翼也看着女孩。
然后女孩做了一个手势，忽然加速超过了周翼。
周翼会意地笑了，他知道女孩的意思是“来吧，比比看。”
夜已深，枭鸣山曲折的山路上飞驰着两架摩托，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过人类心理所能接受的极限，他们的运动却异常完美，如果近距离观察，那种气势简直惊心动魄。两位车手对对方充满敬意，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山林里可以碰到平生最强的对手，他们可以感到对方性格中的执著以及那种挑战生命极限的狂热与无畏。在这一刻他们拥有从未有过的充实，人有时最需要的是对手，只有对手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轮”是气的第六层境界，也是人们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几乎没有人知道第七层境界“熄”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因为根本没人见过七层灵气的人。所以一个灵气达到“轮”的人就可以说是顶尖高手，面对这样的对手萧萧本应没有任何机会，但是现在凭借风步她还可以堪堪支撑，萧萧明白这是因为她身体里的寄灵给了她强大的力量，萧萧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强大，他们之间的沟通还只是十分有限，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寄灵和她有着很相近的特质。
每个人所能拥有的轮都不同，何三月拥有的是“舞轮”。“舞”舒展流畅，萧萧甚至觉得何三月根本就没有招的概念，她所有的招数都是一个整体没有一点儿生硬的感觉。
唯一的办法就是近身，枪虽然气势惊人但对极近的对手威力就要打折。所谓，远则迷，近则摄。
“百风斩”这是萧萧临时想的名字。无数风刃如同暴风一样卷向何三月封死了她所有退路，何三月无奈只能一一招架，枪花点点伴随着空气中的暴裂声。所有风刃被击毁的同时萧萧已然近身，“断！”这又是萧萧的新着，她划出一道速度极快的风斩拦腰向对手冲来。何三月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勉强立枪招架，但因对方冲力太大被震出20多米，当她止住身体时，萧萧已经收势站住了。
“今天就到这吧。”萧萧说，一般来说这是可笑的举动，但萧萧隐隐认为何三月有可能会接受这种很有风度的高贵提议。
果然何三月淡淡地说：“好。”把枪收了起来。
萧萧还有些担心，问：“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何三月说：“今天不分胜负，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改日再战吧，我到是不急，你呢？”
萧萧连说：“不急不急。”又指着旁边的一处茶社说：“渴死了，我请你吧。”
“行。刚才为什么用刀把？”
“怎么？你质疑我的气质？”
“……”
二人身后留下了为这场打斗而震惊的游客。
周翼感到对方的完美性与协调性都在自己之上，但最后赢的人肯定是自己，因为她似乎不太了解这种引擎，她车上的引擎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慢加速才能达到最大值，这点周翼只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来，现在她提速过快，虽然她的表上会显示车已经达到极限速度但实际上它的速度已经受损无法达到最大值了。所以虽然她现在领先，但当周翼的车达到极限状态时，赢的人将是周翼。
胜负来的比想象得更快，也许为了刺激，女孩开入施工路段，两人在极复杂的路段上展示自己的技术，很快前方出现了断崖，显然这里正在修建一座桥梁。女孩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周翼知道她想冲过这段断崖但以他们的速度这是很危险的，他想叫女孩站住已经来不及了，在他把车勉强停在断崖这侧时女孩的车已经飞了出去，周翼现在只能希望她成功飞跃，虽然那样也就表示周翼输了这场比赛。
女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对于这次飞跃她其实本来就没有多少把握，当她的车划出弧线时她知道自己失败了，女孩在车下坠的一瞬间果断离开了它向对面的崖壁抓去，她幸运地抓住崖壁，但已经没有力气往上爬了。
一架周翼十分熟悉的旅行飞机从低空驶来，它在空中悬停，坐舱打开里面的人伸出手抓住女孩。
“姐姐？”
“兰心？”
在场的两人有着不同程度的惊异。
兰心本想好好责怪张玫，但她不得不停住，因为她看到了悬崖对面的周翼。
旅行飞机停在深夜的山崖上，张玫靠在它身上看着星星。远处站着兰心和周翼。
周翼静静地听着兰心说话，后者没有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但她说的事情只有一个：希望周翼加入菊。
最后周翼只是淡淡地说：“你也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更完美、更协调的世界。我们会聆听所有声音，而不是只顾自己的判断。我们会找到彼此不完整的部分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周翼皱了皱眉：“没有什么会是完美的。”
“但我们会尽力，我需要你，因为你理解我们。”
“也许吧，但是我对政治不感兴趣。”
“这不是政治，这是我的梦想。”
周翼看着兰心语气终于温柔了一些：“兰心，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代价。”
“代价是必须的，想打破旧秩序除了武力别无他法。”
周翼微笑：“兰心，你已经不是那时的女孩了，你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加入你们。”
兰心沉默了。
在心灵深处兰心比张玫更寂寞，因为她的内心更复杂，她想改变这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起飞前张玫走到周翼面前不太服气地说：“这可不能算你赢，至少我还有勇气跳过来。”
周翼无言。
“但是你的确很强，下次我会打败你。”下过战书后张玫转身离去。
周翼仰望在月光中升起的旅行机默默地说：“也许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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